暮春,黄富秋的“三道茶”
在南糯山古茶园与当地茶农王大哥合影 坐于茶台前的时光,黄富秋感到宁静富足 暮春,忽凉忽热,时湿时燥。但在秋茗轩茶庄,红砖地面、墙体,角落里还撒着一些石灰粉,给人一种恒温的感受,加上假山水声淙淙,满庄茶香弥散,呷口茶,但感“春日迟迟,卉木萋萋”,身心放松,甚是舒适。
这天,秋茗轩茶庄大掌柜黄富秋给我们沏了“三道茶”。
初遇古茶树 内心澎湃
第一道,南糯山800 年古树头春生茶。
这是3月下旬黄富秋从西双版纳南糯山带回来的,叶底肥厚,汤色青黄。头一两泡比较清淡,生茶的涩、香还未泡出味来。到了四五泡,口感明显不同,清香,回甘。
试想800 年的老茶树,今春发出的嫩叶就在眼前的杯中、继而入到口中;再联想到南糯山的山高谷深,古树葱茏,云雾氤氲,马帮铃声,口中的茶汤也禁不住多打两个滚才咽下去。
西双版纳的古茶山,每年春天黄富秋必去一趟,那是他踏足茶行第一次到的茶山。
12 年前,黄富秋从事的是猪饲料销售。一日下乡,看到猪圈旁一简陋棚屋内,居然摆着一张精致茶台,上面放着一块茶饼。养猪老板说,这块茶饼差不多珍藏20 年了,还未开封,自己非常珍惜。
这个情景让黄富秋有些讶异,有些触动。从此他对茶文化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2009 年,饲料生意难做,黄富秋打算转行。他问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内心浮起一个念头:去老茶山看看。
黄富秋到了西双版纳的易武,第一次见到了古茶树,那一刻内心很震撼,同时遐想纷飞:1000 岁的茶树,有谁知道它经历了多少朝代、染过了多少风霜、看见过多少悲欢?此刻它就在我面前,看着我,而我,仍能摘到它千年躯干的叶子,放进口中。
同年,黄富秋开张了自己的茶庄。
深山里 结下滚烫的情谊
第二道茶,我们品的是3年古树的老茶头。
“古树老茶头”是个很有侃头的话题,因为市面上“障目”的东西太多。黄富秋说,老茶头几乎就是一个以时间换价格的典型版本。生茶存放两年,再渥堆、发酵、晾干,反复数十次,再存放几年……这个过程,慢得你会以为时间凝固。
然而,因有这样一个过程,它才在我们面前呈现了琥珀般的红亮汤色,茶汤也与先前的古树生茶大相径庭,入口粘稠,醇滑,还有一股不可忽略的圆融。
这种“暖融融”之感,用来形容古茶山的拉祜族、哈尼族兄弟对黄富秋的情谊,再合适不过。踏上茶行后,黄富秋每年都要进古茶山,走遍了蒙自、勐海、普洱、贺开等古六茶山、十大名茶山,几年里走破了5双布鞋,用坏了3个肩包,除了积累第一手的茶树、制茶知识,更重要的是收获了当地少数民族朋友真挚的情谊。
“我每次去看他们,还没相见,就想到离别的难过了。”黄富秋说,深山里人们的真诚与淳朴,像一种瘾,让人沉醉、向往。冬瓜猪和鸡肉,是他们至上的款待;而每次分别,汉子眼里含着的泪水,仿佛是热的,烫得自己心痛。
熬过难关 就像经历了心灵穿越
第三道茶,我们品的是秋茗轩的“镇店之宝”:1966 年的生普。本是生茶,却被逾半个世纪的光阴硬生生渥成了半熟。
说起它的得来,可谓一个“缘”字。那是2011年,黄富秋常去探访的一个临沧千家寨的李农户,茶是他家祖辈留下的,有人给过数万元,他不肯出手。与黄富秋结下兄弟情谊后,将其半送半卖给了黄富秋。
茶叶条索已碎,闻起来有一股腐旧气味。茶汤泡出来,已如熟茶那般红。口感说来有些奇特,既有第一道古树生茶的甘涩,又兼具第二道老茶头的醇融。茶汤在口腔内回旋,你仿佛能通过味蕾,感触到一片茶叶在生与熟边界线上的踟蹰,又仿佛它不再只是一片普通茶叶,它跟天空、大海、溪流一般,像一种我们无法嵌入任何思想的意象,它只是茶,属于时间,不属于任何人。
这种神奇,也让黄富秋捕捉到了。他总说,喝茶让人有穿越感。就像他店里镶在墙上镜框里那两片1200年古茶树的叶子。
其实,2011 年有段时间,茶庄很难撑下去。黄富秋想过放弃,但妻子鼓励他:“你确定自己选择了,就该坚持下去。”于是,他想方设法,咬紧牙关,挺过难关,坚持到了今天。
他说,这条路,他这辈子不会再放弃了。只要坚强一点跨过了难关,相当于来了一次心灵的穿越。
此心惟乐于 茶道中宁静安放
除了云南的古树茶,黄富秋走访的“茶道”还有很多,福建武夷山,安溪铁观音,福鼎太姥山,潮州凤凰……每个地方不同的茶、不同的茶文化,汇聚到了秋茗轩茶庄,在黄富秋的口里、心里,糅合成一句简单的话:泡茶,知性;喝茶,知味;论茶,知心。
黄富秋说,以前自己脾气急躁,三言两语不合,火气就噌噌噌的往上窜。爱上茶道之后,整个人柔和了许多。茶,对他来说是一种乐趣,更是一种陪伴。在喧嚣的红尘中,慢慢冲泡、品尝一盏好茶,在平淡中品味生活的乐趣,保持一份淡泊的心境,这才难能可贵。
时间像风掠过,流年盛事终成过往。就像有句话说的,人生有如三道茶,第一道苦若生命,第二道甜似爱情,第三道淡如微风。今年刚届不惑之年的黄富秋是否已领略到第三道茶的玄妙?他只答:“此心惟乐于茶道中宁静安放。”
原标题:从饲料到茶业,这一改行反差真够大的——暮春,黄富秋的“三道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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