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的四个闭环

　　王星 腾讯研究院数字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博士

　　根据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2022数字经济与科技创新”讲座演讲内容整理

　　7月25日，根据国务院办公厅公开的文件显示，数字经济发展部际联席会议制度已正式建立。联席会议由国家发展改革委牵头，共20个与数字经济管理职能相关的国家部委参与。至此，中国数字经济治理体系，在经历了从夯基垒台到全面推进的演进历程后，正在向系统集成、协同高效进一步迈进。

　　根据官方公布数据，从规模来看，中国数字经济已经连续多年位居全球第二位。从发展的过程来看，中国形成了一套不同于美国和欧洲的发展模式，这种模式可以用一个包含四个闭环的模型去分析和解释：技术闭环、产业闭环、商业闭环和制度闭环。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的历史也是四个闭环同步构建的过程，这四个闭环也形成了数字经济发展的驱动系统。放眼未来，中国数字经济的发展方向、发展规模、发展质量，很大程度上也是取决于这四个闭环的构建水平。

　　通过集成创新优势构建技术闭环

　　国家数字经济“十四五”规划将数字技术分为三类：

　　第一类主要是“卡脖子”技术。主要包括高端芯片、操作系统、工业软件、核心算法与框架、通用处理器、云计算系统、软件关键技术的一体化研发等。第一类技术攻关的方式是揭榜挂帅模式，科研机构可以参与，各类企业可以结合在创新链条中的定位和优势参与。

　　第二类是中国的优势数字技术。互联网企业在消费互联网领域积累的数字技术能力主要集中在这个领域，比如5G、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城市大脑、边缘计算、脑机融合等。我们需要通过产学研协同创新平台建设，把技术创新应用的这个长板做得更长。

　　第三类是前沿数字技术。数字经济竞争是全球场域下的竞争，中国发展数字经济的重要优势在于场景和市场，而从长远来看，数字经济竞争力还是取决于它的技术竞争力，前沿技术布局尤为关键。这个领域主要包括下一代的移动通信技术、量子计算、神经芯片、类脑智能、第三代半导体、材料、能源等领域。数字经济发展的这三类技术，每一类都需要不同的要素组织模式去定向爆破。

　　从全球范围来看，各国在数字经济发展的过程中，由于产业基础、市场规模、人才结构、政策导向、全球化程度等方面的差异，不同国家发展数字经济的技术底座呈现出了较大的差异性。中国依托优势数字技术叠加技术集成应用优势，构建了数字经济的技术闭环，形成了数字经济发展的技术底座。这个底座支撑着社交、支付、出行、餐饮、零售等服务业领域产生了大量的应用创新和模式创新，并通过产业互联网将技术优势转化为传统经济转型升级的助推器。

　　通过打造

　　数字经济全产业链构建产业闭环

　　从统计口径来看，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字经济及其核心产业统计分类（2021）》将数字经济产业细化为五类产业，其中数字产品制造业、数字产品服务业、数字技术应用业、数字要素驱动业等四类是数字经济核心产业，主要包括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互联网和相关服务业等，新基建所涉及的信息基础设施也主要是在这个部分。这个部分的产业生态都比较完善，具有体系化的产业配套和成熟的消费市场，产业发展已经形成了内在的驱动力。第五类数字化效率提升业为产业数字化部分，其中也包括了数字社会、数字政府等方面内容。

　　从数字经济产业分类来看，核心产业是数字经济发展的产业基础。从产业界的发展实践来看，核心产业和数字化效率提升业（产业数字化）其实是深度融合、无法清晰切割的两个部分。从产业链来看，五类产业形成了相互拉动的产业闭环，对数字经济发展形成了强有力的产业支撑。

　　依托消费互联网和

　　产业互联网构建商业闭环

　　在消费互联网领域，从数字技术研发、数字产品生产、数字化运营管理、数字产品及数字服务交易、数字化支付再到数字化投资，我们形成了完整的数字化商业模式。

　　在产业互联网领域，通过项目建设运营模式创新带动了产业互联网商业模式落地。以智慧城市建设为例，在实践中产生了四种具体模式：政府自投自营，政府出资自投、企业主导运营，企业投资经营、政府授权，企业投资、企业经营。

　　在消费互联网和产业互联网的双轮驱动下，传统企业、互联网企业、软件企业、系统解决方案服务商等市场主体共同参与到了数字经济商业生态构建之中，推动形成了数字经济的产业闭环。

　　发展和监管并重构建制度闭环

　　数字经济的发展一方面取决于技术的创新、场景的应用及产业层面的驱动，另外一方面还需要政策的驱动，特别是在数字经济发展的早期阶段。中国政府对于数字经济发展一直秉持包容审慎的态度，这也就给国内数字经济发展营造了一个非常好的产业发展环境。

　　当前中国处在“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的时代大背景之下，如何在“三新”的引领下发展中国的数字经济，这个可能是我们考虑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的基本前提和出发点。具体来看，在国家的“十四五规划”中，有八个重大战略方向和数字经济高度相关，具体包括：安全、创新驱动、双循环与内需体系的培育、绿色发展、区域协调发展与城镇化、乡村振兴、共同富裕、现代产业体系。这八个方面所蕴含的内容其实都离不开数字经济。

　　随着数字经济“十四五”规划的出台，数据治理、平台经济反垄断等监管政策的不断完善，再到如今的数字经济发展部际联席会议制度的建立，中国数字经济制度体系的四梁八柱以及管理体制机制基本完备，推动数字经济创新驱动发展和安全发展的制度闭环逐步形成。

　　数字未来：构建高质量数字经济

　　发展闭环体系的四点思考

　　一是要注重搭建完善数字技术创新应用的完整链条。

　　“卡脖子”技术攻关非常重要，但是一定要关注产学研一体化，没有应用场景，没有产学研一体化的链条发挥作用，数字技术研发的动力是不足的。这就需要各类研发机构、企业主体共同参与，都需要往前迈一步，共同把数字技术产学研一体化的链条搭建起来，这样我们发展数字经济的技术底座才足够扎实，创新要素流转和汇聚的大动脉才可以畅通。

　　二是通过打造“八个驱动力”加快弥合区域数字经济发展鸿沟。

　　数字经济闭环构建需要关注区域数字经济发展的平衡问题。区域数字经济发展需要打造八方面的驱动力，这一点对于中西部地区尤其重要。具体包括：园区聚焦的能力、龙头企业的溢出能力、平台企业辐射的能力、资本的能力、人才汇聚能力、数据价值变现能力、产业政策促进能力以及公共平台创新支撑能力。

　　三是解决新型基础设施建设落地的最后一公里问题。

　　目前新型基础设施落地的最后一公里，主要还是通过国家投资来牵引。从政府来看，未来可以更多的去考虑如何进一步发挥专项债、PPP等模式的作用。从银行来看，有必要通过一些专项贷款的方式，类似于支持普惠金融的一些方法和力度去解决数字经济项目融资问题。此外，还可以探索发挥保险、REITs基金等资金的作用，结合长期资金的投资偏好去推动新基建以及数字经济项目的落地。当然，这里边还有一个需要关注的核心问题就是如何通过应用场景开发构建，从而实现新基建项目对于数字经济的二次拉动、甚至三次拉动。

　　四是发挥各类企业主体的作用，形成数字经济发展合力。

　　在消费互联网时代，中国的互联网企业在数字经济的发展过程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个作用的发挥离不开国内包容审慎的政策环境，离不开中国广大的市场。未来中国数字经济的发展水平取决于各方力量的整合，以及整合之后是否可以构建系统完备、运行有序的数字经济闭环。这个新的闭环能否构建，以及是站在国内市场的层面上构建，还是站在全球市场的层面上构建，这个都决定了未来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的核心竞争力。